191 根底（2 / 2）

“先祖母是乡村接生婆，小时候我亲眼看到她为村里的穷苦女人接生。”

兰草听到小奶奶轻轻说道，同时棋子脆脆的响，枚黑子落了地。

“仅仅是熏陶，这远远不会培养出名杏林高手——我不喜欢对朋友遮遮掩掩不交实底儿的人。”

徐郎中冷冷说。

兰草悄悄观察，现板着脸的徐郎中真是很不讨人喜欢，那歪嘴巴更歪了。

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先祖父是乡村名医，尤其擅长妇产科，常年游走乡间，为乡亲们诊治看病，他老人家整整活了百岁。”

女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在叹息，似乎不愿意提及故去的先人。

“这就是了。”徐郎中忽然轻笑，神色大缓，同时枚白子脆生生落在了黑子身边。

“最需要感激铭记的是，晚辈有幸遇上了位隐世的高人，她医术高，为人豪爽，晚辈有幸跟了她段日子，亲眼看到她施展医术救死扶伤，可惜她脾气古怪，不愿意收晚辈为徒，直到临死才传给晚辈两本自己的心血之作，允许晚辈继承她的衣钵，可惜晚辈没有保管好它们，弄丢了师父的心血。”

徐郎中默默听着。

“为什么会来这里？凭你的医术，在家乡开家医馆足以养活自己和家人。”

徐郎中缓缓问。

兰草总算是明白了点点，在心里直呼小奶奶好聪明，原来这徐郎中在考问小奶奶的出身，小奶奶不愿意说实话，就拿谎言来搪塞？

肯定是这么回事了。

小奶奶什么出身别人不知道，她兰草最清楚，府里那些爱爵舌根子的仆妇丫环们早就议论了无数遍了，谁不知道小奶奶是穷佃户出身，家里祖辈靠租种柳老爷家的土地为生。

什么祖母是接生婆，祖父是乡村名医，自然都是随口编来哄这徐郎中的了。

徐郎中，该哄，这么讨人嫌的个碎嘴婆子，为什么要追着人家挖根究底呢？

黑子落枚，白子也落枚，石头打磨的棋子，枚枚落在那密密麻麻的白线条组成的方格之上。

兰草看不懂，迷迷糊糊的，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这老少就跟百年才见面的对知己样，投入无声地慢腾腾对弈，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外时间的流失，还有花嫂和兰草在焦灼地等待她们快点结束。

“既然是医学世家出身，那么老婆子倒是要好好切磋切磋了——这女子初嫁之夜阴中疼痛难言可有什么良方？”枚白子落地。

哑姑捻着手中黑子沉吟，轻轻背诵：“海螵鞘烧制末状，空心酒调钱，日进两次，即可愈合。”

“可有洗方？”

“取黄连六钱，甘草牛膝各四钱，取水两碗，熬煎，日洗三次。”

“若阴中生疮可有良方？”

“取青皮三分，柴胡龙胆草各钱，黄连二钱，碗水，煎煮，空心服用。”

“哦——”徐郎中抓着棋子皱眉，“老婆子连输三子，小姑娘棋艺不错啊——”

兰草对目光瞅瞅这徐郎中，又望望自家小奶奶，苦恼地摇头苦笑，她现自己现在既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也看不懂她们的输赢，明明棋盘上白子剩下的数目多个。

都怪自己不像兰花有个秀才爹，教兰花念了肚皮书，所以兰花要是在这里肯定能为小奶奶帮上点忙啊，而自己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