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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国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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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觋之术,在秦国早已消失不见,即便是三晋,也是西门豹河伯娶妻,多已驱除,唯有旧楚南郡笃信鬼神,五十年来碍于宣、华阳两位太后,故而方存。

今日诅楚,客串宗祝主持仪式的是精通巫术的卫缭。傧者朗读诅文时,太庙外的高台下,法吏一令,站在几十名麻衣死囚身后的斧手‘嘿’的一响,铜斧砍下,干瘪肮脏的几十颗脑袋全部落地,等着一侧的僕臣连忙端着铜盆上前接血。

脑袋落地,污血狂涌,铜盆哪怕对准了断颈,也不能盛满一盆。好在污血并非一盆,几十个僕臣端着铜盆上至高台,盆里的血足够装满那个大大的皮囊。这个皮囊一如人形,等巫觋将粟禾绑在皮囊外面,再穿上一套皮质的甲胄,再画上容貌、背上写上氏名,它已不是皮囊,而是楚国之王熊荆。

“起!起!起……”卫缭的声音中,被绳索绑着的熊荆高高吊起,吊上木杆的杆头。出太庙的赵政手持弓箭,开始登台。

“射!”在台下群臣的注视下,卫缭喊道。

持弓的赵政对准吊挂在十多丈高处的熊荆,弓弦‘嘣…’的一声,箭矢离弦。这一箭射中了肩胛,可惜皮囊未破。

“射——!”卫缭再喊。赵政又怒发一箭,这一箭正中熊荆的腹心,穿透皮甲的箭镞戳破里头盛血的皮囊,污血成股成股的溅落下来,洒在高台上。

“荆王已毙!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台下群臣早就等着熊荆毙命的那一刻,见状疾呼起来。他们一喊,大廷内外的秦卒寺人也大喊。王城外的官吏,声音细到自己也听不见。

人非物是,他不再是八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墨者,更不是乔装打扮的国尉府侯谍。现在的他,哪怕明明清白,也是国尉府的监视对象——玃君突然被抓,当年身在郢都的侯谍都有嫌疑,而夏阳是少数几个能从郢都安然返秦的侯谍之一。

“尉校有命:行!”一个军吏匆匆奔来,脚步溅起酷热下尘土。此时咸阳城外渭水两岸挤满了秦军,期望打出一个新大秦的夏阳只是无数秦卒中的一员。听闻军令,戎车上的二五有笑的低语。这些人虽已是傅籍的年纪,可咸阳毕竟是国都,为官为吏者自然能免征,若不能免征,也可以家仆代征,但现在的这些人多是史子。

秦国以吏为师,以法为教,学室是培养未来官吏的基础学校,在学室就读的人就是史子,相当于秦后的秀才。十六岁考取学室,十七岁入学室,成为史子。史子是官吏种子,这些人即便从军出征,也不可能是普通士卒,然而如今军情紧急,王命一下,这些十七、十八岁的史子也只能披甲上阵。

年轻人的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半个时辰后他们便没了窃语的力气,只剩呼哧呼哧的呼吸。行过三十里,全军没有扎营,短暂的休息后继续前行,行到第二舍时,队列终于止步,然而作为后队,最终架好军幕、入帐休息时,已经入夜。

因为疲倦,大多数人吃着吃着晚饭、甚至不吃晚饭就躺在路边睡着了。第二天晨明,军中又开始造饭,朏明时分,收拾完军帐的全军列队待行,旦明过后,热辣辣的太阳下,行军终于开始。这一天没走几里,前一天感觉新鲜的那些史子开始连连叫苦。

他们的叫声很快引来了五百主。戎车上,拔剑怒视、居高临下五百主对着他们大喝:“荆人伐我,欲灭我大秦社稷,杀我大秦之百姓,你等不过行军耳,何苦之有?!”

五百主目光游弋,想到前天抱怨兵戈的那些人全被诛杀,全屯所有士卒心中皆是一凛,生怕他杀人。夏阳看出五百主眼中的杀意,连忙揖告道:“学室少年之人,未经军旅之苦,还请恕罪。亦正是少年之人,锐气毕露,一旦与战,必是勇武莫挡。”

秦国民法已极为苛刻,军法更为酷厉。对于麾下士卒,五百主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只是刚才人人叫苦,他从后方赶来时只听到声音没看清具体是谁。夏阳代众人求告恕罪,五百主歇了杀人立威的心,警告道:“再有喧哗哀苦之声,当以战诛之法杀之。”

五百主言罢哼的一声收剑入鞘,这才让御手策马,缓缓前去。他一走全屯人松了口气。那些叫苦的史子转身要向夏阳揖谢时,夏阳连连摇头。

夏阳年轻时也曾考取学室,可惜的是他背咏过了——考取学室背咏是硬条件,需背咏九千字方能通过,书写要考六体,他当时两者皆过,可惜写的字被认为‘书不正’,被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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