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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奸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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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主院

这大约是成王后院女眷来得最齐整的时候,卢氏端坐在花厅上首的红木如意雕花大椅上,神色淡淡的扫过下首两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妾室们。

卢氏不说话,室内自然是一片寂静,除了少数两个旁若无人打着眉眼官司的低阶侍妾,唯一还有动静的便只剩下花厅正中那一鼎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此时袅袅青烟正从兽头缓缓升起,苏合香的气味有些浓郁,许常侍本就闻不得香气馥郁的东西,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啾——”

这一声直接打破了花厅里沉寂的氛围,众人的目光不出意料都放在了许常侍身上,许常侍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起身行礼,“妾身失仪,王妃娘娘恕罪。”

卢氏厌烦的看了她一眼,又挪开目光,沉声道,“知道失仪,回去就好好学规矩,罢了,坐回去吧!”

“妾身领命,谢王妃娘娘!”许常侍暗自松了口气。

眼见下头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卢氏清了清嗓子,面色骤然凝重,又沉默了半晌,方道,“本宫今早得了消息,王爷在营中遇刺了。”

卢氏冷不丁扔下的重弹一下子就震得下头众人惊慌失措。

“遇刺?何人如此胆大?”

“王妃娘娘,王爷可有大碍?”

“那王爷没有伤着吧?”

“这可如何是好!”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哭天抹泪,“呜呜呜,王爷啊,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妾身孤儿寡母怎么活呀!”

卢氏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又被这一屋子莺莺燕燕扰得头昏脑胀,忍无可忍的将手边的茶碗扫落在地。

“啪——”

屋子里一下就清净了,只余下三个“情绪过激”的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处。

“孙氏,王爷和本王妃还没去呢!你号的哪门子丧?”

这话不可谓不重,被卢氏手指着正哭天抹泪的孙氏脸色一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请罪,“妾身实在是忧心王爷,求王妃瞧在妾身养育了三姑娘的份上饶妾身一回。”

卢氏瞪了她一眼,“哼,若非有婷姐儿的面子,你焉能在这舒舒服服的坐着?还是先跪在地上醒醒脑子吧!”

处置了闹得最欢的孙氏,卢氏又扫视的了一眼已经平静下来的妾室们,不紧不慢道,“此次有上天庇佑,王爷虽受了伤,好在未伤及性命。如今王爷要养伤,军中多是手脚粗糙的男子,本宫想着还是要在你们中选一个去照看王爷的饮食起居,趁着大伙儿都在,你们有什么想法就提出来。”

看着底下诸人互相试探的样子,卢氏心中一片平静。她已经是正妃,年轻时同成王共患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现下亲生儿子世子之位稳固,自己也有了年纪,再要去军营走一圈伺候成王她是不愿意的。况且,成王如今更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美人,左不过是自己不要的,让给她们又何妨?

坐在左首最前头的徐侧妃方才一直都未出声,此时赶在众人前头起身道,“妾身养伤期间一直都不曾出门,如今好不容易好了,趁着照顾王爷的机会想出去走走看看,还请王妃行个方便,妾身必定铭记于心。”

听见徐氏的声音,本还在犹豫打探的都安静了下来,深深把目光移向上首的卢氏。

想到徐氏还未进门时就已经埋在两宜院的东西,卢氏笑了,一个即便怀了孩子也生不下来的人自然比旁人在她面前更有优势,她乐得让徐氏成为后院女眷的靶子。

“徐妹妹愿意替王爷和本宫分忧,本宫又怎会不允?妹妹若想好了,便回去收拾东西吧,本宫派了车队两日后送妹妹出城。”

“谢王妃。”

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除了徐侧妃以外的众人一时都有些恹恹的,卢氏懒得见她们,借囗要看账本,打发人都回去了。

两宜院

徐侧妃一个人在屋里坐着,手上捏着一封已经卷边了的家书,想到父亲徐大老爷曾经派人给她递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自从徐家出事,她就同那人断了联系。可父亲说还不够,假以时日她同那人之事被人察觉,整个家族都要陪葬,徐家如今风雨飘摇,再受不住一丝打击,要她想法子杀了他。因着此事,她才同卢氏自请要去伺候成王,虽然卢氏答应了,可她还是害怕届时下不去手。

若是当日自己没有进成王府的大门该多好,如今说什么也迟了,她是徐家女,再不能任性了。

军营

季长青一夜未睡,双眼泛着红血丝,手上捏着一沓供词一脸颓唐的从临时隔开的刑室里出来,身后跟着一名昨夜一同参与审讯的武将。

“还得是季先生有法子,这般硬的骨头都啃下来了!可惜俺昨日练兵累得狠了,夜里熬不住先睡了,否则怎么也得瞧瞧那小子是如何认怂的。”

“李副将平日练兵辛苦,不像在下日日在军营除了写些文书就无所事事,不过是审问贼人,些许小事,在下代劳了,您正好多歇息。”

李副将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咳,那就劳烦季先生替俺隐瞒了,往日连着两三日不睡都还有精神,也不知昨夜怎么就瞌睡了,想是近日睡得少了。”

“李副将放心,在下不是多事的人。咱们还是先说说那贼人吧?”

“唉,好!他奶奶的魏山海,俺们跟他两军交战排兵布阵,没想到给咱们玩阴的,还胆敢刺杀王爷?不行,俺要同将军说,咱们也要派人去捅他一刀……”

听着李副将的自言自语,季长青扯了扯嘴角,又飞快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就连眼睛里的野心也只是一闪而过。

江屿也是在季长青二人上报以后才知道他在其中掺了一脚,看着在才清醒的成王床前同张副将一同义愤填膺痛骂魏山海的人,江屿心里一连转了好几道弯,面上是同众人一般无二的怒容。

晚间,月上中天

林玉度好不容易凑齐了两样下酒菜,又从卢衡书处顺了两坛好酒,回来拉着江屿对饮。

江屿抱着酒坛给两人满上,林玉度率先端起一碗酒水一口饮尽,“过瘾!”

“你慢着些,‘征帆来采石,楼影洋江湄。胜事阳冰酒,传名鲁望诗。’这可是久负盛名的阳冰酒,可别被你牛嚼牡丹都糟蹋了!”

“诶,你这人,又不是喝的你的酒,你心痛什么?”

吃人嘴短,江屿只能转移话题,“今儿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了?”

“凭着咱俩的交情,一顿酒我还是能舍下的。不过,我今日还真有一事想要听听你的看法,你可不许瞒我!”

“行,你说。”

“昨夜卢衡书让季长青和李副将一同去审问那刺客,今日一早得了那刺客的供词,供词上指认是奉了魏山海的命来行刺。咱们也同魏山海打了不少交道,这人虽是个莽夫,却也是难得的光明磊落之人,此事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你以为如何?”

江屿端着瓷碗的手几不可查的一顿,既而若无其事的放下,随后认真的看着对面的林玉度,徐徐说道,“话都叫你说完了,我还能以为如何?”

林玉度激动得拍了一下掌,“我就说嘛!我瞧了那供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想的是季长青那个佛家居士和李副将那个武夫被骗了,便一个人去了刑室想着再审问审问。谁料想那人昨夜受了刑,今日已经人事不省,还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审问的事儿自然也是不了了之了。可我这人心里就存不住事,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何处不对劲。你历来都是个细致的,也帮我想想。”

江屿若有若无的引导,“王爷还未过问,那贼人怎么就要熬不住了?昨日卢将军不是吩咐过不许用重刑极刑吗?”

“想来是那两人头回审问贼人不知道轻重。”

“唉!说的也是,张副将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只是没想到季长青佛家居士出身对敌竟然也会这么狠,平日倒是看不出来。”江屿一边叹气,一边用最平和的语调道。

正喝着酒的林玉度愣了,又将江屿的话细细品味了一遍,下意识的放下了碗。季长青的确是有站不住的地方,可现下也没有证据是他故意让刺客重伤昏迷不醒,若说出去没得影响同僚之间的感情,还是再观望些日子吧。

林玉度变换的脸色都被江屿看在眼中,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没有证据拉不下季长青,不过现下多多少少已经在林玉度心里留下痕迹,余下的日子还长,且走且看。

“好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惹人心烦的事儿,吃菜,吃菜!”林玉度调整好心情,兴致冲冲的招呼道。

“你林玉度请人喝酒的次数可是少,说到底,今儿这顿酒还是托了卢将军的福,唯独这两个下酒菜是你找来的。”

“行了,说人不揭短啊!江屿,今日咱们可要不醉不归!”

“行,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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