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改革，利益的再分配（2 / 2）
李军的话，让酒桌上的欢声笑语一时间冷落下来！虽然陆国涛还是一脸笑意，但他已经意识到，李军今天来的目的不简单了！
“亲家！你先坐下来！今天在这张桌子上，只有亲朋好友！咱们先喝酒吃饭！等会吃饱喝足，去我书房里，前段时间，淘了点好茶叶，大家一起品品！”陆国涛笑着对李军说道。意思很明显，你的来意，我基本知晓，现在咱们主要任务是叙叙家常！等会儿会有时间的！
“那就再走一个？”李军提碗。
“来，叔，今天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陆勇这时提起碗“我听说今天你们厂已经任命你做厂务了？这事是好事！得喝一大口！”
李军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孟浪了，这也就是看在李平的面上。他也没托大，跟着喝了一口！
“叔，吃菜！”李平给李军夹了一块鸭肉！“知道你酒量大！但也不能这么喝！等下你还得去抱抱晓雨呢！”
“哈哈，好好！”
酒桌上又是一阵推杯换盏，谁也没再聊工作，只是聊聊过去，聊聊现在！
期间，王慧把晓雨抱了下来，大家又围着她逗了一会儿，等她上了楼，大家也结束了酒局，陆国涛拉着李军去了书房！李军不忘把那个牛皮包拿上！
“瓶子，勇勇，你们也来！”陆国涛吩咐道。
李平和陆勇相互看了一眼！跟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李军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得知的厂里股权转让的事跟陆国涛说了。
陆国涛听了眼前一亮！同时他又意识到这里面会不会涉及国有资产的流失，会不会涉及政府部门的贪腐？
“老领导，我现在只是以一个工厂的普通工人身份来说这件事！张家兄弟这些年对工厂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但这不是他们窃取国有资产的理由！改革，难道就是把国有变私有吗？”
“还有王生生！我在这几年里收到的所有证据，已经超过二十多万了！张家兄弟为了让他站在他们那一边，就眼睁睁的看着！在这些事上，我很惶恐！”
“老李！你的想法我明白！”陆国涛平静的说道“现在国内的改革搞得风风火火！甚至有人说这次改革只是由公私合营变成私公合营！这种怪话不在少数！”
“老李，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问题。当年，张清华推了他弟弟上台后，你们走下坡路的厂经济为什么就开始好转了？”
“因为张清北开始走出口路线？”李军不太确定！
“是，也不是！”陆国涛说道“其实那时候我跟他们兄弟两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改革的目的不是利益再分配，但是前期，是可以这么做的！没有资本的积累！他们怎么去搞活经济呢？”
“往大了说！我们国家现在一穷二白！国家建立这么多年来，人们的日子没有越过越好，是因为什么？市场经济能不能政府过度插手，这些答案已然在纸上呈现！赖不掉的！”
“现在我们正视了自己的问题，提出改革，改革是需要牺牲的！”
“可是国家利益不能牺牲！”李军说道！
“必要的时候，国家利益不是不能牺牲！只分大小，合适不合适！”陆国涛沉声道“你知道张家兄弟是怎么买下这么多股份的么？他们的原始积累也没王生生那么干净！但是张清华有底线！党性原则不只是你有！别人也有！”
“老人家说过，可以让一批人先富起来！那怎么富呢？国家没有钱，只能在政策在进行倾斜！在法律上放行！在利益上让步！”
“可是，如果张家控制了全部，或者说控制了除王生生的股份外的全部股份，又如何来保证国家利益不会继续受损？”
“税收啊！”陆国涛说道“有一组数据，我看到过，却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你知道72年到77年这五年你们厂贡献了多少税收么？32万，镇政府那时候完全控股！可是利润才不到三十万，你认为这合理吗？厂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哪个不跟镇里有点关系的？”
“再说张清北接手后，也是五年，你自己的奖金你也知道吧？我跟你说，单是税收就已经超过六十万！利润呢？要让马儿跑，马儿得吃饱啊！”
“在说说贪污！王生生是有把柄被你抓住了的！你有抓住张清华的么？没有吧？呵呵，我告诉你，张清华兄弟俩根本看不上那点蝇头小利！你们厂出来的货，他们一倒手，利润不可想象啊！”
“你也是在边境呆过的！我如果告诉你，现在老毛子那边日子也不好过，你信不信？”
“不……不会吧？”李军不确定
“缺衣少食，比我们更严重！而张清北，在上海开了一家制衣厂！你们厂很多布都高价卖给了他！他做成成衣又给那边运过去了！挣得是外汇！”
“这不是投机……倒把……么！”李平惊呼！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让法律让行！我们在摸着石头过河！想不被淹，不呛水！总是要走一些弯路的！重要的是，不管路怎么弯！我们的方向有没有错！这才是关键！！！”陆国涛说道！
“爸，我听说张清北在姑苏张佳怡的帮助下已经把银行手里的持股都吃下来了！他这次回来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宣布呢？”陆勇疑惑的问
“这估计跟张清华有关！我估计，张清华想吃下镇里所有的股份！但是，他又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所以，我估计他会以高出银行持股的价钱买下镇里的股份！但是，一旦厂里进行了股份改制，那么，不管是生产，还是销售都会有不同的改变！往好的地方想，如果成功！那么这个厂就走到了阳光大道上，一日千里不再话下！那时候镇里的股份会价值几何？所以，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让镇里感觉是占了大便宜！”
“可是，如果改制不成功呢？”李军问道“厂里还有这么多工人呢？会不会出事？”
“不对，四叔，你的想法偏颇了！”李平沉思道“这其中肯定还涉及到现有订单的来处！我们假设，现在厂里的所有订单有百分之五十不是来自政府分配……”
“那么就说明，即使离开政府帮助，再坏也就回到七几年的水平！”陆勇接过话说道！“而我这里听说，这几年你们厂的订单已经超过百分七十都是张清北拉过来的！”
“所以，抛开张清华兄弟的为人不谈，只是在商业运作上来说，他们没有任何过错！这时候就看王忠这个大学生的眼光如何了！”陆国涛小声说道！
“那我要不要提醒一下他？”李平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一丝焦急！
“提醒？你信不信，现在张清华他们正在跟你们镇里的主要领导推杯换盏呢！王忠，下个月就调县里了！话语权还有多少呢？”陆国涛笑着说
“张清华的底线就在于不让镇里现在吃亏！相反，还会让大家都得到实惠！高溢价卖出股份！你信不信，这种政绩加上利益的炮弹，会让很多人炸的摸不着北！”
“老陆，你看你能不能干涉一下？”李军不死心的提议
“我还是那句话，改革是利益的再分配！该有的阵痛，一分都不能少！”陆国涛坚定的说！“至于王生生嘛！我会在股份改制的时候让审计多加注意的！老李，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你也要看到现行体制的缺点！你作为党员，以身作则，坚持原则，这不错，但是，为人民谋幸福也是我们的宗旨！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厂做到像市第一纺织这样的规模？那时候你想想厂里的工人是如何幸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军苦笑！
“叔，我会帮你的！”李平小声说道！
“对，叔！到时候你有啥问题也可以找我！”陆勇也安慰道！
“好的，时间也不早了，我跟瓶子还得赶回去！”李军见事情基本定下来，也不想多呆了，晚上还要检测电机！现在赶回去正好！
“嗯，爸，还有哥，我先上去跟娟说一下！”李平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上楼跟妻女道别！
看着两人消失在黑幕中的背影，陆国涛沉思良久！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还能有多少有原则，有底线的党员干部！他们所坚持的就错了吗？自己就是对的？世界上哪有绝对的事情！
他想起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