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料事如神（2 / 2）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嘱咐道：“记住事后放一把火，要烧得足够干净。”

只有烧得足够干净才能抹去所有的证据，哪怕朝廷起了疑心，也不能拿他俩如何。

历朝历代的封疆大吏关系到一州的安稳，如果不是人证物证俱全的问罪，轻易撤换不得。

*

时近酉时，日头西沉。

纪志昶骑在马背上，抚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嘴里不满地嘀咕着：“就不能换一个将领？本将中了迷药还没完全醒过来……”

旁边的副将心事重重，打马凑近过来，低声提醒道：“总兵大人摆明了让将军出头，如果事后朝廷问罪，自然是先把将军推出来顶罪的。”

当然也少不了他们这些副将的份，只要参与围剿陶府的武将全部都脱不了干系。

至于总兵大人的总督大人……他们自然有置身事外的充沛理由。

纪志昶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他意识到了自已面前有个挖好的无底深坑，就等着他往下跳。

可是就算他明知道前面是坑，也得闭着眼咬着牙往前走，没有退路。

再次到了陶府，这次纪志昶没急着再次发动攻势，而是把副将单独叫到旁边密谈了几句。

“郭大人和滕大人为何非要置陶大人于死地？”这是问题的核心点。

“不是说昨夜朝廷钦差亲自来陶府给陶大人解了毒，还在陶府里发射了一枚信号弹。这是向朝廷召集救兵的意思，说不定……陶大人掌握了一些对郭大人和滕大人不利的证据，可能是大罪……钦差大人已经知晓了此事，所以那两位大人才会……”副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纪志昶冷汗涔涔。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堂堂从五品定远大将军，竟然要沦为弃子了？

一位是一州巡抚，一位朝廷钦差，杀了哪一个都是重罪。他一下子杀两个，估计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所以郭盛和滕洪霄都不出头，只派了他领兵，而且两次都不换将领，摆明了就准备把谋害巡抚和朝廷钦差的罪名栽到他身上。

可笑他先前真以为陶府里窝藏了前朝余孽，以为陶恩祥犯下的是灭门死罪，却没料到其中竟然另有隐情。

副将又提醒道：“这次巴先生也不见了。”

还没等纪志昶想出个法子来解决眼前的困境，就听亲信护卫上前禀报：“禀大将军，陶大人身边的幕僚董先生求见。”

董哲是陶恩祥身边的亲信幕僚，极得器重，因此颇有些身份。

陶恩祥政务繁忙之时，经常命董哲来替他接待招呼一些重要的人。

所以说董哲的出现颇具份量，让人忽视不得。

如果纪志昶第一次率兵攻打陶府时，董哲就出现，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让人拿下他。或者为了立威，直接让人拖下去一刀砍了。

可是现在他进退两难，恨不得找条通天道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听说陶恩祥派了董哲来跟他，他如何不应。

纪志昶目露喜色，却还是佯装镇定，吩咐道：“本将倒也想看看他们还想弄什么鬼，带过来。”

只需一个眼神传递过去，并肩作战多年的副将就懂他的意思。

副将立刻带着亲信护卫清场子，隔绝出一个安全的说话范围。

董哲走上前，深深一礼：“董某参见定远大将军。”

纪志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还算客气：“董先生不必多礼。你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奉陶大人之命前来邀请将军入府一叙。”董哲抬起头，对纪志昶使了一个眼神。

纪志昶明白对方这是邀他投诚，他脸色一红一白，一脑子的汗。

“将军既然左右为难，为何不投向朝廷？钦差大人准备上交给朝廷的叛国罪证横竖碍不着将军什么事儿，将军却这般大动干戈，是要替谁挡罪不成。”董哲压低声音。

纪志昶完全被他戳中了心事，脸色更白了。

董哲却笑得如沐春风：“若将军前行几步入府，就是站在陶大人和钦差大人这边的人。若是一意孤行，待朝廷援军到来，你可就腹背受敌了。将军可准备跟朝廷派来的援军拼杀到底不成？”

*

陶恩祥用瞭望镜将纪志昶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对楚卿已经不止佩服那么简单了。

他再次放下了瞭望镜，敬畏地看向云淡风轻的楚卿，竖起了大拇指：“钦差大人，料事如神！”